接下来几天,沈时语一直在忙搬家的事儿。她辞了工作后买了个不算大的房子。
也不知道是谁传开的,听说沈老师要走了,都过来帮她收拾东西搬家,已经是最后一趟了。
“老师您要去哪儿呀?还在北京吗?”
有位女同学是沈时语的忠实“迷妹”,只要是沈时语的课基本都会去听,也和她有微信。
沈时语今天戴了个贝雷帽,只要她不撩头发,别人是发现不了她染的头发的,只是能看出来她把头发剪短了。
她习惯性捋了下头发,笑着说:“还在北京,只是不当老师了,去做文化产业了,”她思考片刻,还是说了那句:“以后要是有需要随时联系。”
“老师也是!”女孩眼睛里满是赤诚,像是不懂大人的客套话:“有需要随时联系!”
“嗯,好。”
等最后一箱东西放进后备箱,女生小声问她:“老师,我能不能私心邀请您再和我在学校转一圈?”
“好啊。”
学校很大,现在是下课时间,人也很多。很多学生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学校路上,轧过落叶吱吱作响。
“老师您去过我们寝室吗?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沈时语也不想留遗憾,干脆答应她。
打她进了公寓楼,朝她问好的声音就没停过。上了楼梯人才少了些。
沈时语跟着女孩进了寝室,寝室里的几个人还以为她是来查寝的,闹了个大乌龙。
沈时语像朋友一样跟她们聊了聊当下和未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告别之后离开。
楼梯上,送她出门的学生小张知道她现在单身,跟她八卦:“老师,您上一个男朋友是什么样的呀?”
走的时候,有两个女生正好在上楼。
“楼下那个帅哥看着好眼熟啊,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诶。”
“怎么可能,这么帅如果是咱们学校的人早就火了好吧!”
“我总觉得好像见过呢?”
“大众脸吧?”
“这么帅怎么可能会是大众脸!不说了,快把东西放回去看他,好像是要唱歌呢!”
……
沈时语也想起自己那时候的校园生活。
本科那两年多轰轰烈烈,之后的生活就有多枯燥。
曾经也有人给她唱歌。
两个女生的话吸引了小张的注意,忘了沈时语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她拉着沈时语:“老师咱们去看看吧!嘿嘿。”女生一直跟在沈时语身边,像个护法一样,珍惜这会儿的时光。
还没走到公寓门,一段旋律就传到公寓楼里。
这段旋律彻底唤醒了沈时语刚才没深想的记忆。这是《youarebeautiful》的旋律。
这都多少年了。
她曾经在博客里写,喜欢这首歌,后来霍厉就去学,借了吉他,在她寝室楼下唱给她。
霍厉外语成绩不错,但是口语不好。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朝她走过来,满脸骄傲地问她“我唱得怎么样”,沈时语那时候还说“你chinglish不错”,他大言不惭说“我这叫文化自信”。
这些记忆就像刻在脑子里,无论多么用力地遗忘,除非覆盖上新的刻痕,才会消失掉。
从楼梯最后一级走到公寓门口的路有半分钟那么长,沈时语不太想出去。
她想,门外,或许是女孩正满眼欢喜地看着男孩弹唱给她。
那种心理上的落差太大。
“老师?”
“嗯,走。”
她跟着女孩走出公寓楼,看到公寓楼前围着很多人在拍照,也有人在一起唱。
站在中间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卫衣,理着干净清爽的发型,黑色的长裤。
和几年前的霍厉几乎一模一样。
暮色将至,恍惚之间沈时语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怎么又把别人认成霍厉了呢。
眼前的身影和几年前的重叠,这位少年目光赤诚而热烈,献唱的对象捂着脸青涩又害羞。
那时候的她可不会害羞。大大方方走过去,和他一起唱。
想到这,沈时语猛然清醒。
她在想什么呢?
这些记忆清晰到,让沈时语觉得,仿佛他们只是被风吹散了一段时间而已。
秋季的风不算温柔,带了些冬风的凛冽,不如冬风寒凉,却足以吹醒沈时语。
不是一阵风,而是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