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那冰冷空洞的童音,如同淬了冰的银针,瞬间刺破了后院温馨甜蜜的暖意!“花…开了…黑色的…眼睛…” 这没头没尾、诡异莫名的低语,让所有人脊背都窜起一股寒意!
“映雪!”顾清欢急忙扶住她小小的肩膀,试图唤回她的神智,“你说什么?什么花开了?”
江疏月一个箭步冲到床边,冰冷的脸上满是惊疑,紧紧握住妹妹的手:“映雪!醒醒!”
众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花圃中央——那块被何济刚刚踩踏过、还空着一小块泥土的地方!那里空空如也,只有松软的褐色泥土,哪有什么花?更遑论“黑色的眼睛”!
诡异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弥漫。
“黑色的眼睛?”何济眉头瞬间拧紧,方才的嬉笑荡然无存!他大步走到江映雪床边,动作却依旧轻柔,指尖再次搭上她的脉搏,同时一股精纯温和的玉玺之力混合着强大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的识海!这一次,他探查得更加仔细!
识海之中,一片混沌的迷雾!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窥视感的残留意念,如同滑腻的毒蛇,正试图隐匿在映雪自身恐惧的波动之下!这绝非映雪自身产生的意念!更像是某种强大而邪恶的存在,在冲击封印或释放力量时,其意志的碎片,被映雪那特殊而敏感的“心眼”无意中捕捉并放大,造成了短暂的冲击和呓语!
“是那东西的意念残留!”何济心中凛然,眼神锐利如刀!他立刻调动玉玺之力中那净化安抚的力量,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阴霾,将那股冰冷的窥视感彻底绞碎、净化!同时,温和的力量抚平映雪识海中的惊悸波澜。
“呃…”江映雪空茫的大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小脸上恢复了些许生气和熟悉的懵懂。她茫然地“望”着四周,小手下意识地摸索着,抓住了姐姐江疏月的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一丝残留的恐惧:“姐姐…刚才…好黑…映雪好像…做了个噩梦…有…有好多黑黑的…东西在动…”
“没事了,映雪,没事了,只是噩梦。”江疏月紧紧抱住妹妹,冰冷的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向何济的眼神充满了询问。
何济收回手,脸上重新挂起那令人安心的痞笑,甚至还夸张地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哎哟喂!吓哥哥一跳!原来是我们小映雪做噩梦了啊!都怪哥哥不好,昨晚打雷太响,吵到我们小仙女了!” 他故意把祖祠的惊天动地轻描淡写成“打雷”,伸手宠溺地揉了揉映雪的小脑袋,“没事了没事了!噩梦都是假的!你看,太阳公公马上要出来赶跑乌云了!” 他指了指依旧昏沉的天空,语气却笃定无比。
“真的吗?济哥哥?”映雪的小脸转向何济的方向,带着依赖。
“当然是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何济拍着胸脯保证,然后故意板起脸,叉腰看向众女,“看看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的!都把我们家小映雪吓到了!不就是做了个噩梦吗?小孩子家家的,多正常!至于盯着那块空地看吗?难道还能真长出朵吃人的花来?”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那块空地上,还故意用力踩了两脚,“看!结结实实的土!啥也没有!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他这番插科打诨、指鹿为马的本事再次发挥到极致,强行将诡异的气氛扭转成了“小女孩做噩梦引发的虚惊一场”。众女看着他轻松自若、毫无异样的样子,再想想他方才镇压祖祠邪祟的威势,心中的疑虑虽未完全消散,却也暂时被压了下去。或许…真的是映雪被吓到了?
“哼!何济你少来!”慕容月第一个回过神来,她可没忘记何济嘴角的血迹和略显狼狈的样子,立刻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揪住他的耳朵(当然没用力),美眸圆瞪,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打雷?你骗鬼呢!看看你这德行!衣服破了!嘴角还有血!老实交代!刚才去祖祠到底怎么样了?伤着哪儿了?快让如烟姐姐给你看看!” 语气凶巴巴,眼底的关切却藏不住。
“哎哟!月儿大小姐轻点!耳朵要掉了!”何济配合地龇牙咧嘴,顺势抓住慕容月揪他耳朵的手,轻轻一带,就将她半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却飞快地抹掉嘴角那点血迹,脸上堆满无辜又讨好的笑容,“真没事!就是那‘地脉龙气’太热情,跟哥哥我‘亲热’的时候劲儿大了点,蹭破点皮!你看,生龙活虎!” 他为了证明,还特意抱着慕容月转了个圈,惹得对方一阵惊呼加粉拳。
“侯爷!”柳如烟也走上前,温婉的眉宇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让妾身为您诊脉。” 她不由分说地拉过何济的手腕,三根玉指轻轻搭了上去。指尖传来沉稳有力、生机勃勃的脉象,让她微微松了口气,但依旧坚持道:“气血略有不畅,需静养调理。妾身这就去为您熬制安神补气的药膳。” 说完,便盈盈一礼,转身走向厨房,行动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哎!如烟!真不用…”何济话没说完,南宫柔那带着异域风情的娇躯又贴了上来,纤纤玉指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他刚才抹掉血迹的嘴角,眼波流转,媚意中带着心疼:“侯爷~您这细皮嫩肉的,破了相可怎么好?柔儿那里有上好的冰肌玉露膏,保证涂上之后,比原先还光滑水嫩,让姐妹们看了都忍不住想亲一口呢~” 那语调百转千回,带着赤裸裸的挑逗。
“真的?”何济眼睛一亮,顺势揽住南宫柔的纤腰,坏笑道,“那柔儿可要说话算话,亲自给哥哥涂,涂仔细点!最好…多涂几遍?” 手指在她腰间软肉上轻轻一捏,惹得南宫柔咯咯娇笑,媚眼如丝。
“济哥哥!蜜儿也要涂药药!”唐蜜儿不甘示弱地挤过来,抱着何济的腿撒娇。
“好好好!蜜儿也涂!把蜜儿涂成香喷喷的小糖人!”何济大笑着将她抱起,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小脸蛋。
萧临渊抱着刀,英气的眉毛微挑,看着何济在脂粉堆里“疲于应付”的样子,唇角微勾,丢过来一个白玉小瓶:“雪参玉蟾丸,治内伤淤血有奇效。省着点用,很贵。” 言简意赅,却满是关心。
“还是临渊懂我!够义气!”何济接过瓶子,看也不看就揣进怀里,对着萧临渊挤了挤眼。
云初雪默默递上一盏刚刚沏好的雪顶含翠,茶香清冽,带着雪域特有的寒意:“静心,凝神。” 清冷的眸子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初雪泡的茶,神仙喝了都不换!”何济接过,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清凉直透肺腑,精神为之一振。
楚晚晴则笑嘻嘻地凑近,压低声音:“喂,何大侯爷,需不需要‘听风楼’帮您查查,昨晚那‘雷’到底劈中了祖祠哪块瓦?维修报价单我明天就能给您送来,熟人价,九五折!” 俏皮中带着“我懂你”的默契。
“好你个晚晴!趁火打劫是吧?”何济笑骂着作势要敲她脑袋,楚晚晴咯咯笑着躲开。
顾清欢和林青萝看着何济被众女“围攻”、关怀备至的场面,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江疏月抱着已经平静下来、依偎在她怀里的映雪,清冷的脸上也柔和了许多。花弄影依旧隐在角落的阴影里,抱着刀,仿佛一切与她无关,唯有面具下微微放松的唇角,显示她也在关注着。
何济享受着这甜蜜的“负担”,在众女的嘘寒问暖、打情骂俏中,如同众星捧月的君王。他一会儿哄着慕容月说衣服破了正好换她送的新料子,一会儿向柳如烟保证乖乖喝药,一会儿又跟南宫柔讨价还价涂药膏的“次数”,还要应付唐蜜儿要听故事的撒娇,抽空还要对萧临渊、云初雪、楚晚晴的关怀表示感谢,忙得不亦乐乎,脸上那痞痞的笑容就没消失过,仿佛刚才的生死危机和映雪的诡异呓语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甚至还抽空,亲自拿起一把小锄头,走到花圃中央那块空地上,煞有介事地挖了个小坑,然后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实则是从玉玺空间)摸出一颗圆润饱满、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莲子。
“来来来!都别吵了!看哥哥种个‘压轴’的!”何济笑嘻嘻地将那颗奇异的莲子放入坑中,小心翼翼地覆上土,“这可是哥哥我压箱底的宝贝——‘佛心金莲’的种子!传说能镇压邪祟,净化一方!等它开了花,金光闪闪,保管比月儿的金子还耀眼!什么噩梦邪气,统统退散!以后咱们后院,就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他这番举动,半真半假,既是为了安抚人心,也是真的想借佛门圣物的气息来中和可能残留的阴邪。众女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又被那“佛心金莲”的名字吸引,心中的最后一丝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看着那颗被埋下的莲子。
“佛心金莲?名字倒挺唬人,别是骗人的吧?”慕容月故意质疑。
“侯爷种的花,定非凡品。”柳如烟温柔道。
“柔儿倒要看看,它能开出多漂亮的花来。”南宫柔眼波流转。
“蜜儿要第一个看!”唐蜜儿兴奋地拍手。
阳光似乎真的努力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在后院洒下几缕斑驳的光柱。微风拂过,新栽下的花苗嫩叶轻轻摇曳,空气中混合着泥土、草木和众女身上淡淡的馨香。何济站在花圃中央,被他的佳人们环绕,谈笑风生,打情骂俏,仿佛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好了好了!日头正好!”何济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满足的慵懒,“哥哥我大战归来,又种了‘佛宝’,现在啊…就想躺在青萝姐的桂花树下,喝如烟泡的茶,听月儿大小姐算算账,顺便让柔儿给涂涂药膏…这小日子,给个神仙都不换啊!” 他一边说,一边真就朝着林青萝移栽的那棵金桂树下的藤椅走去,一副要彻底享受生活的惫懒模样。
众女被他逗笑,或嗔或怪,却也纷纷跟了过去。柳如烟重新沏茶,慕容月真的拿出个小金算盘在他面前噼里啪啦地拨弄(算的自然是给他“买”花的账),南宫柔则取出了她所说的冰肌玉露膏,笑吟吟地准备“履行承诺”。唐蜜儿缠着要听故事,萧临渊和云初雪坐在一旁石凳上安静喝茶,楚晚晴则拉着林青萝和顾清欢讨论哪些花需要搭架子…后院再次充满了轻松愉快的氛围。
何济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眯着眼,享受着柳如烟递到唇边的香茗,感受着南宫柔微凉指尖带着药膏在嘴角轻柔地涂抹,耳边是慕容月“算账”的脆响和唐蜜儿叽叽喳喳的声音,鼻尖萦绕着桂花树淡淡的清香和众女身上传来的幽香…惬意无比。他体内的玉玺之力在佛心莲子埋下的瞬间,似乎也变得更加圆融顺畅,损耗的力量正快速恢复,甚至比之前更显精纯浑厚。
就在这慵懒惬意、美人环绕的极致享受中,何济那微眯的、看似放松的桃花眼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无人察觉的锐利金芒。他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蛛网,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并非探向祖祠,而是越过医馆的院墙,越过桃花溪,如同无形的触手,朝着桃花源外围层叠的青山之巅延伸而去!方才在净化映雪识海残留意念时,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带着审视意味的精神波动,源头…似乎就在那个方向!
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清风,拂过山涧,掠过树梢,无声无息地扫视着。大部分山峦都沉浸在灾后的沉寂中。然而,就在他的精神力即将扫过最远处、也是最高的一座青峰之巅时——
一道极其模糊、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黑色人影,如同鬼魅般,在嶙峋的山石阴影间一晃而过!速度之快,如同幻觉!那人影似乎还朝着医馆后院的方向,投来了深深的一瞥!那目光冰冷、探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就在何济的精神力即将锁定那道人影的瞬间!
噗!
仿佛戳破了一个无形的气泡!
那道黑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毫无征兆地、彻底地消散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残留任何气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何济搭在藤椅扶手上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轻轻动了一下。他依旧闭着眼,享受着南宫柔的“服务”,嘴角甚至还带着惬意的笑容,仿佛只是被阳光晒得有些恍惚。然而,他的心中却已掀起波澜!
有人!
在窥视!
不是那地底的邪祟!是活生生的人!而且,修为高绝,隐匿手段极其高明!能在他精神力即将触及的瞬间完美脱身,此人对精神力的运用和空间的感知,堪称恐怖!
是谁?
天机阁的暗卫?不像!顾清欢若有安排,不会瞒他。
新朝廷的探子?有可能,但似乎少了点官气。
还是…与那地底邪祟有关的…第三方?
映雪呓语中的“黑色的眼睛”…与这山巅的人影…是否有关联?
疑问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头。但何济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甚至还舒服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反手握住了正在给他涂药膏的南宫柔的柔荑,轻轻摩挲着:“柔儿的手艺就是好!涂得哥哥我浑身舒坦!再涂下去,哥哥我怕是要舒服得睡着了…”
“侯爷~”南宫柔娇嗔一声,任由他握着,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您要是睡着了,柔儿这剩下的药膏…可就要浪费了呢~”
“浪费?”何济睁开一只眼,坏笑着看向她,“那怎么行!来!往这儿!这儿也蹭破点皮!” 他故意把脸凑过去,指向自己的另一边脸颊。
“呀!何济你无赖!”慕容月算盘一停,气得拿金算盘作势要敲他。
“噗嗤!”柳如烟忍俊不禁。
众女顿时笑闹成一团,后院的温馨甜蜜,似乎将那山巅一闪而逝的鬼魅黑影,彻底淹没在了这旖旎的春光与笑语之中。唯有何济微眯的眼眸深处,那一抹凝重的金芒,久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