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最近听到的最荒谬的事儿就是我今天看天气预报的时候,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下雪。”
“是挺荒谬,这刚十月初啊。”
车窗外是北京的夜景。
夜半的北京灯火通明,黑夜似白昼,灯光交错着映在沈时语面庞,平时车程久的情况下一上车就睡的她,此刻毫无睡意。
汽车在沈时语小区外停下。
“到了,等一会儿再下车吧,我先把空调关了,适应会儿温度,不然一会儿着凉。”
霍厉要关空调,被沈时语握住手背,他才要把手翻过来握住沈时语的手,沈时语就把手收了回来。
“就在这儿说吧。”
意思是不用关空调。
他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大概知道对他很不利。
霍厉还是不敢看她。从她的语气听出来,她是很不耐烦的。
沈时语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正好趁今天有时间,她得把问题解决。刚才从山上下午的时候,跟于嘉洋说了,让她先回去。
她大概也知道了霍厉这件外套是怎么从于嘉洋那儿到了霍厉这儿的了。
“都过了多少年了,只不过是校门口相遇了一下,为什么你就又缠上来。”
缠上来。
沈时语的用词总是可以直戳霍厉的心。
在沈时语说去目的地是她家的时候,他甚至憧憬过,他们可以在她家里面对面静下来好好谈一谈这些年。
谈谈当初她的不告而别,和这几年没有他在的时间,她都遇到了哪些人,都走了些什么事。
“那你不觉得你也很过分?”
沈时语瞥他一眼,心道这人终于不装了。
之前的乖,都是装出来的。
“单方面被分手,女朋友不告而别,你觉得当初我过得很好?”
“我什么时候不告而别了?”
她明明有好好告别啊。
一字一句和他把分手的话说清楚,还和他说了“再见”。
听到她把自己和“女朋友”对号入座,霍厉的心上漫上了说不清的感觉,一下子又委屈起来:“你当初说的是‘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沈时语觉得可笑:“有什么区别吗?”
“有。”霍厉神色认真:“我以为我第二天就有能见到你。”
以至于他在她宿舍楼下等了几天几夜,以为她只是闹脾气,他可以哄她,问清楚原因,跟她解释。最后还是她大学室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告诉他,她几天前已经去了首都。
那时候霍厉是个穷小子,不知道她去了首都哪里,更不知道怎么去找她,甚至不知道在沈时语的室友这里碰到钉子之后去和谁打听。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年,碰到了季嘉城,才算有了人样儿。
“是你会错意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沈时语也不打算再多说了,朝霍厉伸手:“后天开始,合作愉快。”
后天是项目合作开始的日子。
霍厉盯着沈时语的手,以及那枚刺眼的戒指,伸出手握住,但没脱开手,反倒是用了些力气,把沈时语揽入怀里:“告诉我,我之前到底哪里没做好。”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有。”霍厉吸了吸鼻子:“我说有就有。”
沈时语推开他:“最后给彼此留点体面吧,我希望下次见面咱们只是合作关系。可以做到吗?”
霍厉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神里的倔劲儿不比沈时语的弱。
之前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因为一些事情谁也犟不过谁由霍厉服软无果而终,这次也是一样。他艰难地开口:
“如果这是你真的想要的,可以。”
得到希望的答案,沈时语点点头,推门下车。
“合作愉快,再见。”
从霍厉车上下来走回自己家的路有平时的几倍长。
她要是没听出来霍厉说“可以”的时候那点咬牙切齿的语气可就真的白跟他处了两年对象。所以听到霍厉说“可以”的时候,她的心情并没有很轻松。
如果真的答应了,那就不是霍厉了。
可是这个项目不能丢。
这是她工作室成立之后的第一个项目,万万没想到,霍厉竟然会是唯一的变数。
当初是有一位师兄牵桥搭线,才能和季嘉城合作上,有了充裕的资金和技术支持。丢了这次合作,且不说这次,下一次再有这种机会也会很难。
脱离了安定的生活,处处充满了变数和挑战。
思及此,沈时语并没有焦虑,甚至没觉得多沉重。
她慢悠悠地走着,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和打火机,边走边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抬头朝着月亮慢慢呼出白气,空着的一只手把头发撩到耳后,看着月亮笑了笑,眉眼和红唇都弯弯的。
果然要如此,生活才算有点意思啊。